水氣

是個醞釀著水氣的日子，帶著彷彿有什麼即將到來卻又遲遲不舉步
的凝滯感。期末考臨盆在即，今天卻恰好是最不想完成任何事情的
時機點。

胃痛多日，胃痛與偏頭痛成為哥倆好後擾得我時不時便得停下日子
的腳步等待陣痛過去。

那就去看醫生吧，好像終於決定放棄消極的抵抗。
預約校醫之後，世界再度下成一片毛玻璃，彷彿要讓我後悔曾經這
樣有點唯美的形容它。但沒有，夾腳拖還是無敵的，只是傘開了花
十分狼狽，有一把破傘的好處是，在身為傘的百慕達三角洲的政大
絕對可以理直氣壯的把傘放在圖書館門口而不必擔心被偷（誰要偷
啊，連這傘也偷我就送你好了）。

書籍又逾期了，我想這是我個性極為懶散的證據，順便拿了放了不
知有多久的預約書《感官之旅》（Diane Ackerman寫的，李欣頻老
早以前推薦過卻始終與它失之交臂）和《甜美的剎那》（柯裕棻寫
的，預約了五個月才輪到我），在這樣個一事無成的日子裡有一兩
本好早以前就想看的書便足以慰藉。從電腦螢幕汲取的閱讀與真正
的實體書所能帶來的嗅覺、觸覺與視覺有著極大的不同（雖然我們
提倡綠色樂活少砍樹），而這樣的差異正是紙本書籍仍然存在的美
好原因。在候診室外再度翻看至甜美的剎那中的＜午安憂鬱＞突然
感覺到一陣奇異的時空感。

原文在BBS上看過了一次，但翻閱的時候由於手指觸摸的感覺與鍵盤
按鍵大不相同，雖是閱讀過的文字卻又陌生又熟悉。風雩樓外重量
感十足的雨聲與校車偶爾發出的引擎呼嚕使耳朵也處於與平常不同
的環境，成為在此時最適切的陪襯，又寂寞又美好。

柯裕棻的文字常常畫出一個典型，跟我身邊許多人的生活模樣（當
然包括我）十分相近，因此有種惺惺相惜的喜愛。

「獨居的時候我多半活在自己的心靈狀態裡，特別容易迷惑，
　也特別容易困於自己的思路。日月星辰的運行和萬事萬物的
　道理像一顆半生不熟的果子，我是它小小的核。我過著規律
　的日子，吃綜合維他命，喝咖啡，啃三明治，吃水果，喝烏
　龍茶，念書。心情好的時候唱歌，對著空氣微笑；洗澡的時
　候任意站在蓮蓬頭下發呆，聽水從排水管消失的聲音；天晴
　的時候買桔梗和百合；念完一本書，就坐在陽台上看天空。
　心情不好的時候我會把整屋子的燈打開，希望看得更明白些
　；睡不著的時候常常半夜爬起來拖地板；疲倦的時候對著電
　視出神一整個晚上；焦慮的時候大肆整理書架調換書籍的排
　列位置；憤怒的時候東西亂丟，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冷靜了
　，再一一拾起來歸位。
　比這些都更糟的時候，我會整天躺在床上不想面對世界，天
　天吃泡麵，不再洗米洗菜或洗碗，也不再整理書桌，任由大
　部分的雜物和灰塵四處堆積。」

　　　　　　　　　　　　　摘自　午安憂鬱《甜美的剎那》

下雨天好適合看這本書，倒也不見得是心情不好，單純就是想窩在
隨便哪個地方，比外面乾燥、安靜就好。看著文字想著，哼，生活
的力氣再找不就有了，像這樣半說服的告訴自己，彷彿可以讓自我
感覺好一些。不過這是冷靜的狀態，對自己很mad的時候，我就會
在心裡對自己大喊，去你的自我感覺良好！

幸好這是一個雖黏膩但心情冷靜舒爽的雨天。
　　
(P.S 午安憂鬱真是柯裕棻散文中我最喜歡的前三名了！)